2019年的9月,应陈鸿宇之邀,张玮玮在位于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北部的「众方纪」独自居住三天,与外界完全断开联系。张玮玮在草原的风中疾走,给枯黄的草配乐,也写下了属于自己的冒险故事,离开众方纪之前,张玮玮和陈鸿宇坐在草地上对谈,聊了许多曾经不会聊到的东西,而摄影机把这一切忠实地记录下来,浓缩提炼为这15分钟的影片《黑盒子》。
《黑盒子》
2020年12月16日晚,在厦门NOA诺亚酒店,HiShorts!短片周在纪录片《寻谣计划》《黑盒子》放映结束后,邀请了《黑盒子》主创团队Figure创始人张悦和「众方纪」计划发起者陈鸿宇,两位嘉宾围绕「众方纪」的萌芽与构想、陈鸿宇的作品与表达,谈了谈他们眼中的孤独与连接。在观众提问环节,张悦分享自己在武汉的70天拍摄经历以及由此引发的重大改变。
「众方纪」的萌芽与构想
论坛的开始张悦问陈鸿宇,你建造「众方纪」这样一个特殊建筑,并为此设计一系列规则,目的是想表达什么?
陈鸿宇回忆起自己儿时的愿望,“上学的时候,我有一个写着我梦想的小本子。其中一个就是等我有钱了,去盖或者买一个房子,这个房子是我经过的一个地方,远处是树林,前面有一条河与草原。冬天可以烧火,夏天可以在外面看星星,有两条狗陪着我。后来我到了能实现梦想的这一天,状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。我想盖一个房子,刚好也认识一个建筑师,我们团队几个人一起讨论出从规划到诞生的过程。建筑不光是有内在的成长性,也有外部的,‘众方纪’就是黑色方舟的意思。开始的时候我想得很简单,我没有太多时间回去住,那就更好的利用起来,让更多人体验。”
陈鸿宇
陈鸿宇也谈到了众方纪未来的构想,“我希望今后去众方纪的人可以更随机一点,拍《黑盒子》的时候,玮玮一个人创作,下次去的时候,能不能有集体创作?你写一下,我写一下,把内容延续下去。之前有歌迷送了我一个本子,这个本子非常有意思,用一句话结尾,每一页都有一个问题。如果把那个本子和每个人留下的东西放在众方纪,就像读一个史册,有孤独感的连接。我也挺怕众方纪变成一个行为艺术品或者一个历史博物馆里的陈列,有几张照片,讲故事、讲理念,我也怕去的人,因为种种原因,像参与了我发起的一场预设的行为实验,而没有让TA的内心真正触动。我希望众方纪有成长性,可以不断地变化,能去挖掘人的心灵深处,能探索关系的本质,最后可不可以产生作品,真的无所谓。参与者可以在那收获点什么是重要的,这样众方纪才有真正的生命力。”
寻找连接:陈鸿宇的作品与表达
张悦:“你也入住过众方纪,体验过若干个72个小时,那么众方纪激发了你什么,你完成了自己的设想了吗?”
陈鸿宇回忆起自己的体验到的72小时,“我之前一个人入住,在那收拾东西,心里很想做事,收拾完很累,我睡了一觉,晚上起来不累了,也有时间,但是我不知所措,突然没有事可做了。我感觉有时候人的行动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,这种存在感对一个人来说是性命攸关的事情。如果我在众方纪做的事没有办法曝光,那我还会不会做?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,我还会不会做?第一天我突然想到这些,感受到强烈的孤独感。后两天我完全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,不知道白天黑夜。众方纪是为了什么?我想是为了体验混沌感。”
张悦:“你年少成名,在之后的几年,可能有一些落寞和孤独的感觉。你是否有一种心态,就是借助众方纪这样的行为,来弥补心理落差?在我和你有限的交往中,我对你的认知是你心里有不满足、想突破的部分,可能并不来自于名利上的不满足。”
陈鸿宇回顾年少成名的经历以及当下对自己作品的态度,“我做众方纪,某种程度上是有这种心态。众方纪是我的一个作品,优先级是表达。同时,我也有‘会不会曝光?会不会关注到我?’的想法。但这想法不是主要原因,如果要花那么多钱来达成这个目的,我完全可以想别的方案。昨天我刚完成了一个对谈,谈到商业和艺术的差别,我说我的目标是站着把钱赚了。我很幸运,我赶上了时代和潮流,有一群很好的合作伙伴,我自己的努力可以说是微不足道,可能就是踩中了一些东西,自己推了一点点。现在有了这个基础之后,我有八面开花的打算,我想把我自己的思路和想法,通过不同的载体展现出来,让大家看,我有这个想法,有这个能力,有这个态度,如果能火最好,不能火也没有关系。”
“我给众方纪写了一句词,‘孤独的办法并不清白’,孤独的办法指的就是众方纪,我给自己造了一个黑色屋子,孤独的屋子,我又邀请别人来,这孤独感中还有一个相对性的规矩。众方纪其实是寻找个人的连接,如果一个东西真的是孤独的话,你就不应该曝光它。我很高兴能在作品中体现我的思考,这是我的一种乐趣。”
观众提问Q&A
Q1:前几年陈鸿宇在集美开了一场个人演唱会,每个人发了一个小黑盒,打开是一段比较励志的话和两颗小方糖,为什么当时会选择糖,是有什么意义,还是只是成本控制?这个糖在我心里有一种力量,考试的时候它就放在包里。
陈鸿宇:谢谢你,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,今天收到这样反馈让我有一些感动。确实是成本控制,说句实在话,有一些所谓的艺术家或者艺术创作,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,小盒子只是我们内部的一个创意。其实有一些东西不管成本高低,你有想表达的东西,就可以赋予它任何你想要的意义,去讲你的故事。比如这个方形的小盒子代表众方纪,你从里面拿出一块糖,表达的是你在这个黑的东西里,在这个孤独和深沉的东西里,你能得到的东西让你心灵得到滋养,它是甜的。我想通过黑暗讲光明,通过孤独讲融合、讲关系。这个东西是我们一件小礼物、小作品,也是和大家的一种互动、连接。
Q2:你怎么看待商业和艺术,是从社会还是从自己公司角度来看,你如何平衡这种关系?
张悦:很惭愧,Figure并不是一个在商业上成功的公司,它是一个业界非常特殊的一个影像厂牌或者说媒体,我想通过一段经历来回答我为什么要坚持这种方向的理由。我们拍摄了70天的武汉,拍了非常多武汉人的故事,普通人的故事,同时我们也拍了疫情最核心的那一部分,就是13家武汉医院、方舱和康复驿站的红区里,其中大多数的影像无法播出,因为舆论很快转向,只能播复工、复产、复学,这些很正能量的东西,虽然不能播出,但我带着我的团队坚持在做,因为我觉得要有人把这一段历史记录下来,这些素材在未来的一天,会发挥它的价值。拍摄武汉的70天是我从业以来出过最长一次的差,打破了我在汶川出差60天的纪录。我的情绪很稳定,一直在工作,工作很投入,产出也高。全中国没有像我们这样制播同步的,我把整个后期团队移到武汉,想第一时间给全中国我在乎的受众们看到这些东西。我从武汉出来以后崩溃了,那时候我一个人住在一个偌大的轻奢酒店里,想把在武汉的70天经历和拍摄内容写成一本书,但是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,我很怕回想起那些机器报警的声音和病人的喘息声。你们知道,当一个人染上了新冠病毒,5到12天的周期之后就会发病,一夜之间TA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,新冠患病者死亡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。我在武汉拍摄,一直在面对死亡,生命是如此脆弱。从此之后,我做的每一个决定、每一件事情都更加轻松、纯粹了,我一定要做有获得感的事情。
张悦
这些事情有商业的部分,我过去在看天下和人物就职,它们都是当年中国媒体界、纸媒界最出色的产品,也都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。我相信好的内容有商业价值,但它也许暂时没有很好的商业回馈,上半年我亏了580万,压力很大,投资人要求我看好现金流,要求我裁员,我觉得每一个员工都应该在这里工作,如果他们不合格或者作品有问题,我早就让他们走了,所以我扛这个压力,一直到下半年,整个环境复苏了,我们的活突然变得很多,整个团队处于超负荷的状态,出品了很多作品,商业回报也还可以,可以让我和我的团队活下去,我们不但没有裁员,还扩张了。明年我希望可以再上一个台阶,达到你所谓的商业性和艺术性间的平衡。
这就我是对这件事情的思考,疫情之后,但我做决定和做事情纯粹了很多,轻松了很多,不会像原来那么纠结。现在是我喜欢这个人,喜欢这件事情,我们就一起去赌一个未来的回报,就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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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地支持:厦门NOA诺亚酒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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